柳树，先练毵毵，再练婆娑

曹会双

只要你不是“九漏鱼”

1.在故乡的时候，凤城是诗和远方；在凤城的时候，故乡是诗和远方。那就以故乡为圆心，以凤城到故乡的距离为半径，画文学梦想的圆。经年后，若从中酿制出属于文字的蜜，哪怕是针尖大小的蜜，也是生命的喜悦与欢愉。
初心韵自高，旖旎春如锦。写给故乡的话，是情愫的初心，写给凤城的话，是诗篇的旖旎。

2.我书写的，是内心江湖。内心的江湖，来于俗世的江湖。
把俗世的江湖，去糠，淘沙，滗去沫，写出来的内心江湖，加了个人体悟的油，加了灵魂的精盐，及语词的调料，希望是盘众生皆喜的菜。

3.“大家在社交网络上呈现的不是最好的自己，而是自己认为别人最希望看到的自己。”
网络上别人看到的你，是加了美颜滤镜后的答案，你看到的他人是经过魔法美化处理后的结果。
网络里的人们，如同宴会出席者，大家都是最好的打扮，最得体的举止，张口是虚与委蛇，闭嘴就是立关于自家的凡尔赛，一散场，各自被打回原形。

4.被生活狠狠欺负过，而精神越挫越勇的人，有个永不落魄的灵魂，有份云淡风轻的心境，有个优质的心态。没有人生资源与平台时，就兀自修炼技艺，一旦有丁点机会，他会抓住不放，让有限的资源呈几何数增长，让平台因自己而熤熤生辉。

5.十几年前，单位里有好几个人，见我写得越来越好，就羡慕地对我说，他以前也是个文学的爱好者，只因见这个社会太不公平了，没关系没背景，学了也没啥用，所以就不学了，天天混日子。
我这个文学的爱好者，在极度不公平的环境里，边求生存边坚持书写，同事们的恶状黑状与非议和嘲弄，一直狠狠地撕咬着我。
我用20%的精力来怨怼，用80%的精力来执著。年年月月的书写是反抗，递增的水平是证明。

6.一位妈妈领着俩娃，趁星期天爬山玩。妈妈问俩娃：“你们看，一拐过山来，你们看到了什么？”见孩子回答的不理想，妈妈就说：“你们写作文的时候，就写什么什么……”我笑着回头说：“你这样教孩子写作文，孩子玩得一点乐趣也没有。”她笑着说：“还乐趣呢，作文一点都不好。”
想起自己上中学时，好不容易清明节去爬回山，爬山前，语文老师已把春游的作文提纲给拟好了。带着这样的崇高任务去游春，看看山狰狞，看树树气人。

7.你说，此圈很乱，此圈很浑。我说，很浑很乱是圈子的事，是不是清流是你自己的事。只要你不是“九漏鱼”，只要你不是“绝望的文盲”，你就不会是“六边形塌房战士”。何况是，你有天赋有绝技有沉淀，根本不需要所谓噱头的加持。你站在那里，就是艺术的光——你是从无人问津中，用本事杀出重围的。把你从忍气吞声惨遭冷眼中一步步赢出来的口碑，用感同身受置顶为人处事世的人格，用底气贵气人气静气，形成一股清流，

8.当我们热衷于谈论张爱玲的豪门出身、艺术天赋和感情经历时，却忘了她为此付出的世间幸福。
因为战争，她失去了两次出国留学的机会，也因为战争，仅差半年的时间，成绩优异的她未能在香港大学顺利毕业，三十多岁时又去续读，因经济拮据等原因只得放弃，也就是说，她一直没有大学毕业证。因为生活窘迫，她不能生下自己的孩子。拿到了绿卡的她，英语极好的她，没能让自己的著作在美国泛起水花。早年一句“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上面爬满了虱子”，升级成了她个人名言，晚年的她却遭遇跳蚤的困扰。
没有稳定且自适生活的张爱玲，视写作为唯一志向，这也是她生命的唯一出口。用华丽和苍凉交织出的人生底色，让“张爱玲”三个字，耀眼于中国文坛。

9.今天，从某公众号上得知，诗人刘湛秋去世。这不禁让人想起作家麦琪（李英）。当年北大毕业的李英，才华出众，进《诗刊》当了编辑，刘湛秋是责任主编。
曾读过麦琪的长篇纪实小说《爱情伊妹儿》，2014年从媒体上得知，她因病去世，享年50岁。麦琪还有一部长篇纪实小说《魂断激流岛》，提起激流岛，就得说起诗人顾城及他的妻子谢烨的惨死，还有他们的儿子小木耳……
激流岛事件后，麦琪与外国丈夫离异，后与刘湛秋结婚。
有人说，李英输了人格，谢烨输了性命，顾城输了人生。
1992年的春天，我从《山东青年报》上得知了顾城的死讯。
“黑夜给我一双黑色的眼晴 / 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事件的相关人，也前前后后地离世了，愿世间恩怨到此为止。




柳树，先练毵毵，再练婆娑


一个有天才的女子忽然结了婚

她的好友是个有天才的女子
与她的天才匹配得恰恰好
她们用作品互相唤醒互相点亮
让处在懵懂地带的世人看见了光
她用作品消解了个性戾气
好友用作品融解了尘世怨气
二人从身体到精神，距离适中
用各自的作品表达各自的向往
清风款款，这样的生活多好啊

谁知，好友竟然结婚了
嫁给了爱情，也嫁给了世俗
她友的作品由缤纷到稀疏
送出祝福的她，与当年的张爱玲
有了同样的感触和感慨：
一个有天才的女子忽然结了婚


浅蓝色的练习册

这泊湖水
是浅蓝色的练习册
春风在上面写生字生词
后又学着造温暖的句子
两个节令过后
春风可落笔成章了
你听，这波波相连的作文
以范文念给湖岸听

紧靠湖水的几棵柳树
在浅蓝色的练习册上
先练毵毵，再练婆娑
待练出袅娜情怀时
用动听的哨音呼唤你


家底

有人说，生活是写作真正的家底
本就家底薄的我
写起来更理屈词穷，捉襟见肘
为了有两把刷子，刷出存在感
我得多存阅读的金锭
多攒习作的碎银
多置办憬悟的细软顿悟的体己

家底不仅有物质的，更有精神的
我得有笃定从容，面对天气的多变
得有茬茬热爱，来抵抗寂寞与压力
日子不是一天过的，我得有耐性
人生一连串的等待，是家底的底子


三流写者

“愈是不幸的人，词写得愈好”
李煜便是最好的例证
没天分没毅力没悟性的我
只能当个三流的写者
也好，我用余下的空
盘算盘算日子的花项
打扫打扫生活的尘土
做不了王公贵族的我
把亲情的算术题算对了
我就是努力向上的公民
把生活的生僻字读准音了
生命考官才给我一个好评


意义

除非你很想见我
我们的相聚才有意义
我层层叠叠的思念
有你互映才有意义
你的人生规划里始终有我
我们的交往才有意义
今世，我没错过你，你没错过我
此生，你不负我，我不负你
我们相加，十指相扣
我们相乘，举案齐眉
这样，一生有意义




只为等品德良好的你



“福”字

敦实的“福”字
憨憨地守着家门
我出门时，她说：
生活是一场充满未知的旅程
我进家门时，她说：
滤掉尘世的渣滓，还自己清净
又对在家追逐梦想的我说：
修炼一项本领，给心托底

憨憨的“福”字，敦实可亲
她对我说：今年有小兔陪伴
感觉自己就是丰满型的嫦娥


柳黄

跟着春风一道醒来的柳芽
捧着嫩黄，在堤上摇曳
《城南旧事》坐在树下
开始了她的故事

柳芽为英子的可爱而开怀
又为故事笼罩下的忧怨而惆怅
“不能再写下去了，文字是要含蓄的，
也要像酒一样，浅酌最好。“
讲完故事的《城南旧事》
合上书页，默默地坐在树下

来来去去的春风里
堤上已一片柳黄
隐隐约约中似有歌声：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只为等品德良好的你

纵然世事纷乱，熙熙攘攘
纵然滋生的暗疮溃烂了秩序
纵然现实骨感，让理想落寞
我还是愿意埋头于人间
朴素生活，高尚思考
我还是愿意偏居在一隅
身在尘嚣，心若闲云
我还是愿意手捧着欢喜
以字和词为生命瑜伽
我这写满新作的成堆纸张
只为等品德良好的你


打袼褙

母亲把一块块破铺衫
洗净，晒干，捋平
在干净的方桌上
抹一层面浆糊，铺一层铺衫
这样抹三层，铺三层
犬牙交错的铺衫们花花花绿
晒干后是做布鞋用的袼褙

在日子的缝隙里
我今天记一个成语
明天背一句名言
今天读几页书
后天摘录几段文
朝乾夕惕中有了文学情怀
我把这情怀视为面浆糊
把零碎的思绪当铺衫
在日记本上打起习作的袼褙


与生活认真周旋过的人

他坐在那里——
硬硬压下了愤懑
只是静默地坐在那里
什么也别说了。能说什么呢
说出来有谁分担呢。不说了吧
成吨的愤懑被静默越卸越少
与生活认真周旋过的他
努力建构起平和的状态
把自己沉默成光后
继续平静地讨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