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句话之间的文学通勤路

曹会双

写作是一个人孤独的事业


事业

你说，写作是一个人孤独的事业
与读者最好的沟通方式是作品
怪不得你的文章爱戳中我的泪点
原来你和我说得都是体己话
你说，只有笔力达到了
自会写出一个宽阔且葳蕤的世界
嗯，在你的文字里已深有同感

对你好多作品打卡后
我也摩拳擦掌地想干一番事业
告别时，你悠悠地对我说：
一个人的才华是虚幻之物
在世俗社会中，往往不得志
我深深点了点头


世间有许多的好和不好

世间有许多的好
好的方式有无数种
这些好里，我奢求不多
给我一些书和笔记簿即可
笔记簿摘录书里的真知灼见
给我凤城的四季景色便可
这是我栖居的最低成本

世间的不好有许多
不好的方式有无数种
我屏蔽不了也躲闪不了
紧握傍身的诗情和创作力
在命运的夹缝中觅生存
若有深邃的句子被我捡到
定有经历和我通透地交谈过


我的疼痛卑微

我的人生卑微，疼痛也卑微
在污泥中，被狠狠地踩过踏过
喊痛喊疼都没用，没人搭理你
我只能用成摞的习作
狠狠地把自己从污泥中拽出来

我的疼痛卑微，人格也卑微
为了有点尊严，有点存在感
我用阅读关爱自己
用书写矫情给自己看
不颓废不沦落不随波逐流
是我发给自己的三枚勋章


说给故乡的话

那年三月，我来到凤城
离家前，我悄悄对你说过
“你放心，我会有所作为的，
我要去看渴望的外面世界了，
我要像小说里的主人公一样，
过得精彩活得出色。”
心里揣着汪式的句子们
对手里拎得“要领略仙酒的滋味，
须经最痛楚地寻觅。”理解并不深
凤城喧哗，凤城热闹，凤城市侩
挨了生活的闷棍和人心的暗箭飞刀后
我决定拿日记笔记和报刊当精神嫁妆
那时还不知“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也不知有“见到他，便低到尘埃里”
由浅入深的尘世生活
多的是狼狈多的是失落和无奈
提笔写通讯稿的那几年
我理屈词穷，我落笔忘字
好在有书一本本垫高了我的心视野
有一本本的笔记托起了我孤苦的感觉
对别人毫无缘由扔过来的黑状恶状
我用文字的武功奋力抵御
他人对我习作的不友好
我用更多的习作奋力一跃
2007年，因一篇获奖小作文
我和儿子在天安门前合影
2013年，我在鲁迅文学院门前留影
从北京返回的途中
摸着红红的获奖荣誉证书我落了泪
为了证明自己，我左突右奔伤痕累累
为了得一个社会认可，我四面楚歌
幸好有网络这个好去处，在其中
我能躲纷争能屏蔽龃龉能逃离是非窝
我把网络写作视为人生作业本
一年一年地保质保量地完成着
灵光乍现的句子我狂喜
电光石火间的顿悟是人生参禅
穿着练就的文字盔甲蹚出了一条生路
故乡，当初离开你来凤城闯荡
饱蘸热情以为精彩就在脚下
谁知这是一条望山跑死马的路
抱着人生底线不撒手的我
在外面的世界活得不如意不称心
却活得踏实充实，安稳本分
对那句“我会有所作为的”实在汗颜
算了，不说了，择菜淘米做饭了哟




十七句又美又燃的话


那段日子，如一捧花束

那段日子，如一捧花束
以散淡的香气宠着我
苦痛挣扎似戛然而止了
我可以充分地彻底地张扬个性了
那是一场多好的命运慈悲啊
慈悲如镁光灯，我是灯下的主角

如一捧花束的那段日子
渐渐远去了，我没有伤感
仍是安之若素地过俗日
我想在门前的泥土上开丛丛野花
汲取一点甜，献给人间


拾金子

夕阳落山前，撒了大片的金子
湖水在抢，树林在抢
山坡在抢，山径在抢
麦地和新开的花也在抢
我不抢，只坐在地堰边
托着腮，用想
拾我想要的金子


特长是命运馈赠给你的最好礼物

二十三岁的你，提笔就能洞悉人间百态
二十四岁，便红遍整个上海滩
两年多的时间里，你如天女散花般
散出了成名作，散出了代表作
以梁京为名连载的《十八春》
用最后的繁华和盛名，默默与上海道别
随后就以“港大复读”为名离开了大陆
先暂居香港，又远赴美国

你为爱情一腔孤勇过
更为婚姻狠撞过南墙
生活给每个人都出了难题
你的难题常多道附加题
让你无惧前行的底气是文学特长
你手持命运所馈赠的这份礼物
独树一帜于上海滩，特立独行于上海街
又以独一无二的分量在文坛上占一席位
你用文学特长谋生也谋爱
谋到过心醉，更谋到过心碎
谋到过贫瘠，也谋到过丰厚
异国他乡，你习惯处于隐身状态
偶尔用作品和世人打打招呼
你留给世间的有两种文集
一是文学作品，二是个人经历
前者似《传奇》，后者似《流言》


又美又燃的话

这十七句又美又燃的话
被我摘进了行囊里
它们从爱里恨里来
它们从哭中笑中来
它们从体味的甬道上来
它们从彻悟的炼狱中来
这是作者们经过半生淬炼的心丹
如今我借鉴来
当作防身的武器


那个会唱歌的乡村女教师

她特别会唱歌
我们集中学习时
常让她唱几首歌解闷
她特爱唱一首情歌
大意是一位男孩经过窗前时
心仪他的女孩渴望对方停一下脚步
（至今也未搜索出此歌名
我却记得唱歌的她叫WSF）
她的歌是我乡间生活的一束亮光
那漫漶的，野生的歌声
和庄稼一样，是从地里长出来的
是的，那时我写的乡间小情诗
带着土，带着枯叶子，开着小花




两句话之间的文学通勤路


与暮色平分了此世界

扦插完地瓜苗的我
坐在堰边歇息
天色晚了，农人们一一回家了
整面坡地上只余下我了
鸟鸣也走光了
进垄安居的地瓜苗们
也示意我放心回家
挑起空水桶慢慢回的我
不知不觉中与暮色平分了此世界


“做个暖融融的你”

“做个暖融融的你”
捧着这句话与1995年的自己相认
那年3月，我刚来到凤城
每一天的心情都是新鲜的
这句极富诗意的话从心底冒出来
自以为世间皆是诗心与良善
谁知世俗用咸涩把我腌渍
为了找回诗意，找回诗心
我把囤积的盐分说给张张素笺听
渐渐换回了些梦境的银两

1995年的我捧着“做个暖融融的你”
2023年的我捧着“做个暖融融的你”
两句话之间是28年的文学通勤路


如果艾米莉∙狄金森生活在今天

如果艾米莉∙狄金森生活在今天
她发在朋友圈里的诗作
会让很多人知晓她了解她
她若去做某个网站的文学编辑
但凡她推荐的帖子定是精华
如果她入驻各大短视频平台
定是粉丝成群好评如潮

如果艾米莉∙狄金森生活在今天
她极富独创性的诗句
会在各大平台大量转发
当然，关于她的八卦也会满天飞

戴着镣铐跳舞的诗作

你的诗作短小精悍
以敦厚抵达我心底
你的诗作是服务于世人的
说出了大众的感受和体验
你的诗作我在心里多次称过
没有一次缺斤少两

你的诗作在有限的地盘内
闪转腾挪出了无限韵意
贪恋你诗作的我
少了些许踉跄，些许笨拙
噢，你的诗作是戴着镣铐跳的舞
跳出了一支支无与伦比的心舞蹈


在这个没有一丝皱纹的早晨

在这个没有一丝皱纹的早晨
花树多开了两种颜色
鸟鸣多滞留了半个多小时
不爱口的榆树依旧不吱声

在这个没有一丝皱纹的早晨
我途径花树的盛放
停下来，用欣赏去懂春的浪漫
在不远处，我听鸟的鸣啼
万万不可以去惊扰
正走着，榆树拽了一下我的衣襟
送我两嘟噜半开的榆钱说：
“岁月才是坐庄的，
人成材需要沉淀，
任生活的骰子转个不停，
你只管等着收思想的籽实”
我听话地点点头
感觉这个早晨特别有意义